“爸媽,最近天冷,注意保暖,有什么需要的我給你們寄去。”正值重陽節,10月11日中午,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梅園新村派出所副所長姜經緯剛結束上午的工作,立刻回到辦公室撥打視頻通話,給千里之外的“父母”送去重陽問候。
姜經緯和“母親”梁巧英進行視頻通話。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供圖姜經緯記掛的“父母”不姓“姜”,和自己也并無血緣關系。他們是距離上海千里之外的山西夫婦夏占海和梁巧英。
一段緣分,讓這位上海民警當了11年的“演員”。
一面之緣
2003年,夏占海家突遭變故。一起一氧化碳中毒事故讓夏占海的大兒子年紀輕輕便離開了人世;其妻子梁巧英雖死里逃生卻全身癱瘓,一氧化碳中毒造成的后遺癥也讓梁巧英的智力衰退。
事故發生后,夏占海一邊照顧著小兒子,一邊看護著妻子。從吃喝拉撒到走路復健,輸液、針灸、**,夏占海對妻子的看護十數年從未間斷。
日復一日的精心照顧,讓梁巧英的身體漸有起色,夏占海卻喜憂參半。一日,妻子突然向夏占海詢問起了大兒子的情況。夏占海不敢告訴妻子,大兒子早已不在人世。為避免刺激到梁巧英,夏占海只能騙她:大兒子在外地工作。
2010年,第41屆世界博覽會在上海舉辦。夏占海在電視新聞中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屏幕上出現的民警長得和已故的大兒子好像!
夏占海和梁巧英不幸離世的大兒子(左圖)和姜經緯的對比照。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供圖由于畫面切換太快,夏占海并沒有看清民警的名字,只記得他是浦東新區的一位民警。從那天開始,一個念頭在他心里扎了根:老婆如果能見到“兒子”,說不定一高興就好了。
2013年11月,一檔電視節目組得知夏占海的愿望,決定為他圓夢。節目組將夏占海大兒子的照片發給上海市公安局政治部,從浦東分局7000余名民警中找到了姜經緯。
姜經緯得知夏占海夫婦的故事, 他決定見一見這對素未謀面的“父母”。很快,雙方在節目中相見了。舞臺上短短的三分鐘,讓夏占海夫婦的心里充滿了幸福,也讓姜經緯與這個陌生的家庭從此結下不解之緣。
美麗謊言
“大兒子在上海當警察。”11年間,姜經緯、夏占海和夏占海的小兒子,以及夫妻倆的親戚朋友、街坊鄰居們,為梁巧英共同守護著這個“美麗的謊言”。
夏占海曾開設一家機械廠,妻子梁巧英則是中學老師。一場意外事故給原本幸福美滿的家庭造成了嚴重打擊。而夏占海對妻子的照顧讓姜經緯感受到了家庭成員間的不離不棄和相濡以沫。
圖為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梅園新村派出所副所長姜經緯在工作中。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供圖“那次事故讓梁阿姨成了植物人,是夏叔叔多年的悉心照顧,以及帶她到處求醫,才讓她醒了過來。夏叔叔還在家里做了一臺康復的機器幫助梁阿姨復健,我覺得很了不起。”姜經緯說。
從見面后的那天起,只要梁巧英說想念大兒子,夏占海就會打開當時的視頻給她看。
春節送年貨、中秋送月餅……工作之余,姜經緯只要得空,總會給老人打電話、發微信、聊視頻,逢年過節更是各種禮物不斷。
梁巧英的病情也慢慢有了起色,智力也恢復到五、六歲兒童的水平。2016年5月,姜經緯邀請兩位老人來滬游玩,2018年1月底,姜經緯還專程請假前往山西“老家”,陪伴兩位老人提前過春節。
姜經緯是家中獨子,也是兩個孩子的爸爸。11年間,他的愛心善念得到父母和妻子的一致支持。
“之前孩子還小,沒和孩子透露關于‘山西爺爺奶奶’的事情。怕小孩子說漏嘴。”待孩子們懂事了、長大了,姜經緯最近才剛和孩子們透露這一“美麗謊言”,“孩子們聽后也很支持。”
姜經緯表示,這段經歷也讓他更關注自己轄區內的老人。圖為姜經緯拜訪轄區內的老年居民。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供圖假戲真情
“他(姜經緯)十幾年來默默無聞地擔當起了兒子的重任,使我們這個遠在千里外,整年憂郁寡歡的家重新煥發了新生。”2024年國慶前夕,夏占海送來的一封感謝信,才讓當年知曉此事的人們驚覺:原來姜經緯的“表演”已持續了11年之久。
11年來,“演”得辛苦嗎?姜經緯并不覺得。
“和他們之間的感情并非一定要通過多隆重的方式去表達,”姜經緯說,11年間,和“山西爸媽”一家一次次的問候和互動,本就承載著情感流動。
氣溫變化時的一句關心,往來郵寄的土特產包裹,日常瑣事的相互分享,遇到難題幫忙出出主意……“一面之緣”引動的一場“假戲”,隨著時間推移,漸漸在彼此心間沉淀下真情。
“上一次聊天,我都破防了。”姜經緯回憶起上一次和“母親”梁巧英聊天,她說他“變老了”。
姜經緯去山西“老家”的時候,曾和夏占海家一家拍了張“全家福”,照片里面,他笑著比剪刀手,頭發很黑。六年過后,姜經緯40歲出頭,頭發白了不少。
2018年1月底,姜經緯去山西“老家”陪二老提前過春節,留下了這張“全家福”。 姜經緯與夏占海夫婦(中排)、他們的小兒子夫婦(上排中和上排右)以及小兒子的兩個女兒(前排)。上海市公安局浦東分局供圖姜經緯說,這段經歷也讓他更關注自己轄區內的老年居民。而隨著夏占海夫婦年紀增大,他也希望能多陪伴他們。
“明年6月,他們小兒子的女兒要參加中考。我和他們約定,結束后一各位子再來上海玩一圈。”姜經緯說。
作者:李姝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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